铁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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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棵铁树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庭院老房子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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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者:刘嘉瑜

责任编辑:龚蓉梅


  庭院种了一棵铁树,外婆以前会按时给它浇水、松土。


  这几年我一直住在这里,它的个头长得很高,像一个好奇的小孩,探着脑袋在敲我的窗户。可是我捂上了耳朵,我把它当作一杆路灯,一片哑巴的砖瓦——最好世界是安静的真空,因为任意声响都可以搅乱好不容易被封冻起来的湖面。铁树它站在那里,它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。我每日进进出出,像一个冷漠的过路人与它擦肩而过。


  事实上,外婆不在这里以后,一开始我们都无心侍弄所有花草。


  我没有跟外婆告别。


  她搬离这里的时候住进了舅舅家,她生病的时候我在广州上学。那一天我在参加资格证考试的面试,家里人都没有告诉我任何消息。回宿舍以后我看见了表姐的微博,没有什么指向性明显的字眼,但是我知道就是那一天了。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起过那天,或许他们跟我一样,以为只要抹掉这一天,她就还是继续在舅舅家里住着——没有离开,只不过也没有出来串门见面。


  我不会主动浇花,因为外婆每次回来时会把花照顾好。每个周末舅舅送她回来,她就惦记着要下楼浇花。阳光是透明的橘色,从花叶间隙洒落下来,穿破浅绿色与深绿色的交界。外婆的喜悦是橘红色的,偶尔冒着果汁般香甜的彩色泡泡。


  “花开得盛,光是看着都让人开心。”外婆拎着花洒,专注地看着阳光下的花草。


  铁树很早开始拔节长个,头重脚轻,盆又不够大,一直长得很虚弱。外婆没有放弃它,虽然没有条件换更大的盆,但总是会想办法给它添加营养。它还是很干瘦,但是它会开花。


  “一进门就能闻到铁树花香。”外婆为此很欣喜,“千年铁树一开花。”


  都说铁树开花是很稀罕的事,但这棵铁树好像很懂外婆的寂寞,如按时赴约般年年准时开花。


  后来我没有力气给它按时浇水,东一天西一天地想起来才给它浇水。也从来不记得它的模样,害怕正视它就会触发身体里某个隐痛的山头轰然倒塌。


  某日早起,天色阴暗,细雨倾斜。我往嘴里塞着早餐,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搁置在庭院里——是这棵铁树,是它先跟我说话的。没有语言、没有符号、甚至连声音也没有,可是我知道它想跟我说什么,它终于不是一杆路灯、不是一片哑巴的砖瓦。此刻,它出现在我眼前也出现在我体内,我亲手触摸到了它生命的质地,雨水击碎了这几年的时光,疼痛溢了一地,浮在水平线上的仅存的内核,是坚硬且坚韧的。


  在它身后是斑驳的老墙,铁树和老墙是同样的人。


  它们都老了,但它们都是坚硬的。


  我知道这棵铁树无怨无悔,它虽然长得很瘦,却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守护者。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庭院、老房子,还有住在这里的我们。它好像从来不觉得委屈,反而拼命想要开花,想要把它的顽强和生命力都注射到我们身上。


  它跟外婆很像,跟我们也很像。


  如今,我并不急于去拆开封住那片湖的束口。与一些事的和解或许需要漫长的过程,如果在此期间,“尚未和解”能让她一直居住在我心口的山洞里的话,我愿意慢慢地、温柔地、一点一点地钻开山洞。她寄居在我体内已经愈来愈像一棵铁树,成为生产者、营养,或者太阳,我们是相互滋养的。


  现在,我喜欢照顾植物,也渐渐学会跟这棵铁树相处。有时我会长久地凝视这棵铁树,我知道它也在回望我。老墙被花卉染了一脸的橘红色,铁树和我的眼睛也湿润了,是两团橘红色的泡泡,两棵橘红色的喜悦。

原文标题《那就长久地凝视一棵铁树(随笔))》,刊载于年7月26日中国青年作家报

审核:杨月

复核:周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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