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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你30岁就躺平的时候,我74岁才开始创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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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人生的前50年,兢兢业业,但也平平淡淡。年出生在云南一个偏远乡村,年轻的时候国家正处于战乱年代。我父母过世很早,对我最好的堂哥和一个弟弟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,还有两个弟弟因病去世,这对我刺激很大,所以我很年轻的时候就明白,把每一天安排好,就是对人生负责,想多了没有意义。

我在年也当了兵,还当上了一个连的指导员。新中国成立后,我当过区长、老家玉溪地区的人事科长,后来还被打成了右派,接受改造。这些经历让我养成了敢冒险、能吃苦、不急躁的性格,不论在任何岗位上,我都实事求是、真正的做事情。那阵风波结束后,我还当过农场副场长、糖厂厂长,在县城有了点小名气,但也仅限于此。

我人生的转折点,是在51岁的时候。

那是年,我被调任到玉溪卷烟厂,担任厂长。孔子说五十知天命,在知天命的年纪我开始又一次地奋斗,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行业。很多人五十岁就退休了,而我才刚刚开始。我始终认为,只要不放弃自己,人生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。

玉溪卷烟厂是个半死不活的小厂,我的家乡玉溪出产烟叶,但当时的“云烟”质量并不高,中国高端市场上全都是洋烟。当时多数国企干部都选择“躺平”、求稳,用“混”的心态经营企业。但这显然不是我的性格,我选择了冒险、干实事。

中国让洋人欺负了那么多年,如今终于当家作主,却让洋烟比下去了,我也咽不下这口气,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洋烟赶出去。既然洋烟好,我就决定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,当时万宝路是中国市场上知名度最高的香烟,价格高、销量好,我就一根一根拆开看,结果发现洋烟的烟丝质量确实好,技术也先进,就下定决心去它的产地美国考察。当时出国很难,我经历了千辛万苦,终于得到了出国的机会。万宝路烟丝的产地弗吉尼亚气候适宜、土壤肥沃,后来经过专家调研发现,云南玉溪的气候条件完全不输于弗吉尼亚,这让我坚定了信心。

经过弗吉尼亚的考察,我发现美国烟农人手一本种烟“秘籍”,这本“秘籍”的详细程度让我吃惊,连烟草的种植间距、不同温度下对水的需求量、烟草收费的指数都一一列明。最终我发现,想要生产出好香烟,想要有三个条件:先进的生产设备、优质的原料和富有活力的管理机制。

当时玉溪卷烟厂的设备落后了国外几十年,而且陈旧不堪,于是我克服了很大的困难申请到了经费,整个80年代我们先后从英国、德国、意大利、日本和荷兰引进了一流的制丝、卷烟、包装和滤嘴成型设备共计89套。

在原料和管理机制的问题上,我大胆开展与烟农合作种植的模式,并首创了把烟厂、烟草公司和专卖店进行“三合一”的管理机制。按照当时的烟草管理制度,烟厂、烟草公司和烟农各自独立,三合一的话就要自己指导种植,生产出香烟后还要自己找销路,提高了风险和经营的难度,但是也可以让烟厂有更大的自主权。

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,县长都不敢做出决定。经过多次向县长和省领导请求,我终于顶着无数利益相关方的指责,带着背水一战的决心,不成功就成仁,将制度改革进行到底。厂里出钱给烟农来种植烟草,但烟农要根据厂里的指导手册来种烟,首批多户烟农与厂里签订了合作协议,厂里从此把烟田看作“第一车间”,设置质检员严格检验烟农生产的烟叶,不合格的坚决不收。事实证明我赌对了,后来玉溪烟农的烟叶品质几乎达到了世界最佳的水平,上等烟叶的比例达到了36%。

为了提高生产积极性,厂里还创造性地把工资和产品挂钩、多劳多得,改变了当时集体主义的“吃大锅饭”的工资分配制度。我胆子也比较大,因为当时电力供应不足,我提出和国家电力总公司合作修建电站,在项目得到国家批准前我们厂就先拿出30亿把电站建成了,我差点因此被免职查办。当时一切都是从烟厂的效益出发,根本没有考虑自身利益。幸运的是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,很多领导对于创新性的尝试都很包容,我一度被戴上了“投机倒把”的帽子,这曾经是极大的罪行,最终在邹家华副总理的理解和支持下,挺过了这一关。

不干就算了,要干就干到最好。事实证明,我确实做到了。玉溪卷烟厂在80年代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,逐渐成长为了亚洲第一、世界前列的烟草集团。在年的时候,玉溪卷烟厂向国家缴税85亿元,当年全国的财政收入是.95亿元,我们一家企业占了全国财政收入的2%,大概相当于个普通农业县的财政收入。要知道,90年代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成为“万元户”都是奢望。

62岁,我成为“全国十大企业家”之一;66岁,我入选“中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”。

这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岁月,各种荣誉接踵而至,我成了烟草行业当之无愧的王者。花甲之年,得偿夙愿,像一株浇灌了60年的铁树,开出了人间最美的花。

后来在鲜花和掌声中,我竟然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。当时国企在经营方面与市场挂钩,但是领导阶层的薪酬却与贡献不成正比。哪怕我带领卷烟厂每年为国家贡献百亿税收,可我的月工资却只有元。我在退休前想要得到一些经济上面的“补偿”,一念之差最终贪污了万美元。

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很快,在年,我因为贪污被检举,女儿和老伴也被关进了监狱。不久后女儿在狱中自杀了,这几乎让我的精神垮掉。

年,我71岁,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。

我的人生似乎提前划上了终点。盛极而衰,辉煌的顶点距离深谷原来只有一线之遥,我一生的努力一夜之间清零。

在监狱中,思来想去,我还想再拼一把。赢了一辈子,输在终点算什么事?于是我努力接受改造,争取减刑的机会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国家和人民没有放弃犯错之人,在年,我减刑到17年。就在这一年,我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,但也因祸得福,得到了保外就医的机会,被限制在老家玉溪一带活动、养病。

我如释重负,既然上天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,我一定要拼上这把老骨头,赢回应有的尊严,而不是作为一个贪污犯了此一生。

第二年,我74岁,在玉溪承包了亩荒山,开始最后一搏。

因为限制行动范围,我经过考察,发现老家玉溪除了适合种烟,还特别适合种橙子。但是橙子的收获周期比较长,大概六七年才能挂果。很多烟草企业来聘请我,我没有答应,我已经领略过那个行业的顶峰,又在那里跌倒,今后不会再踏足。

种植橙子对我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领域,我需要时间学习、积累,六七年的时间我想是可以忍耐的,那时候我八十多岁,应该没那么快死。我又一次做好了十年磨一剑的准备,这是我人生最后的机会。

从那天起,我像老农一样,戴着草帽、守在哀牢山研究橙子种植。山上一开始没有住处,我就和老伴搭了棚子住,抬眼就能看到月朗星稀。我一本一本地翻书,从头开始学习果树种植,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觉也爬起来看书,一看就看到凌晨。我有空就去地里抓起一把土,研究土质问题,还到处请教农业研究人员,学习肥料的配比。

几年后橙子开始挂果了,老伴提议取名叫“褚橙”。一开始褚橙的口味不尽如人意,我们又继续开始研究口感不好的原因,无数次试验,最后发现了24:1的黄金甜酸比。哀牢山上每一寸土地,都留下过我的汗水。后来有一年口感下滑,我发现是因为果树的株距过密了,于是狠下决心砍掉了将近4万颗果树。

我后来又被减刑到了12年,年正式被刑满释放。后来褚橙知名度越来越高,伴随着我二次创业的事迹成为了爆款。

年,我84岁,在我开始种橙子后的第十年,褚橙开始进入电商平台、在全国范围内大卖。

很快年销售额就超过了亿元,在年大概卖了2亿。随着褚橙的大卖,我又成了人们口中的“中国橙王”,再次帮助一大批玉溪的橙农实现了增收,打响了玉溪橙子的名号。其实我不指望别人有多褒扬我的人生,只希望大家在谈到我时,会说我还是做了一些实事,这就够了。

经历了大起大落,我意识到人生重要的是承受力。跌倒之后能够触底反弹还是一蹶不振,这决定了人生的高度。我发现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太急了,曾经有个年轻人到哀牢山上向我取经,抱怨说自己大学毕业五六年了还是一事无成,我告诉他我74岁种橙子,种了十年了,你急什么?

现在的年轻人,二三十岁就“躺平”,那我请你记得,我是褚时健,我74岁才开始种橙子!哪怕我不在了,也可以看到褚橙包装上的文案:“人生总有起落,精神终可传承!”

写在后面:

本文借用第一人称的视角切入,以方便表述。

年的3月5日,曾经的“中国烟草大王”、后来的“中国橙王”褚时健在玉溪逝世,享年91岁。

活着,就要赢!褚时健被誉为“企业家中的企业家”,他让人看到了中国企业家的韧性和不屈。如今褚时健去世三周年,褚橙精神仍在传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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