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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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公公重男轻女,把我女儿送给别人当童养 [复制链接]

1#

我帮老头子还赌债,老头子把我女儿卖出去。

动我可以,动我女儿不行。

老头子,我要搞死你!

1.

我叫柳絮,南方人,排行老二,是大姐。

家里穷,压力大,得上山放羊,挣弟弟妹妹的学费。

我妈答应我,今年,要送我上初中。

和同学在一起,听老师讲课,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。

日落西山,我赶羊更加起劲,挥舞着长鞭将羊一个个赶回家。

心底深处升出一丝期许。

饭桌上,灯火摇曳,我心里生出期待,雀跃道。

“妈,是不是?初中快开学了?”

话音刚落,啪。

清脆的巴掌落在我脸上,火.辣辣的,是我爸打的。

来不及反应,我爸脱口而出。

“上什么学!活不干完就想上学,想得美!”

我妈低头扒拉饭,瓮声道。

“你是大姐,把机会给弟弟妹妹们吧。”

豆大般泪珠从我眼里滴落,滚到刚刚的巴掌印上,我不甘心。

“可是...”

没把剩下的话说出口,我爸又是一巴掌。

我头一偏,那手掌上粗糙的老茧磨的脸生疼。

“可是什么!”

“女孩子上什么学!家里没闲钱,供不了你。”

“再说了,你半张奖状也拿不回来,让你上学也没用!”

为什么没奖状?

还不是你们说柴火不好点,用我的奖状当火引子了啊!

可是我怕挨巴掌,抿着嘴一言不发。

望着男人愤怒的脸和女人花白的头发。

深知反抗没用。

懂事的忍着泪花跑进屋,一头砸进被子里。

答应好的事情为什么说话不算数?

明明哥哥才是家里最大的,他可以上学不用农活。

为什么我就不行?

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孩?

可,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!

委屈无助涌上心头。

我哭的更厉害了,不一会被子湿了一片。

哭累了,我就坐在窗户前。

望着连绵不绝的山,一.夜无眠。

第二天,我顿悟了。

我得逃,逃到远远的北方。

上学也好,不上学也罢。

反正我就要逃,我受不了这样没日没夜的为他人做嫁衣。

更不甘心将自己辛苦挣的钱供大哥上学!

第一次计划。

我偷了我爸藏在炕下的钱,足足一百零三块。

除去买火车.票的钱,还剩九十多。

然而,还没走到售票站,就被捉了回来。

我爸把我吊到树上,将弟弟妹妹叫出来,排排站好。

拿出赶羊的鞭子,泡到盐水里,一抽一甩。

“看到了嘛?你们要是不听话偷钱,就像你大姐一样,得挨鞭子!”

说着,鞭子在空气中甩出好听的炮鸣声,下一刻落在我的后背。

很痛,眼泪一下飙出来,我差点惨叫出声。

但紧咬着牙,硬忍了下去,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。

看着弟弟妹妹颤抖的缩在一起,看着那赶羊的长鞭一下又一下抽在我身上。

应该是怕把我打死,家里的羊没人放。

所以我爸只给我了十鞭子教训,就停了下来。

“要是还有下次,就不是这么简单了!”

他把鞭子扔在地上,佝偻着背哼着小曲,心情大好的离开。

而我,被结了绑,像扔破抹布一样丢回来房间。

背后传来的痛,让我更加确定。

我一定要逃!

一定要逃!

第二次逃跑我做了充分的准备。

在大哥的生日宴会上。

我给他们买了很多酒,仰着小脸,说了很多好听话。

“我要好好放羊,让哥哥安心上高中。”

“我还要好好挣钱,以后的彩礼全给你们,给你们盖大房子!”

我夸张的比划,几人被我逗得直乐,夸我挨了次打真是懂事。

我隐.忍不发,谄媚的给两人倒酒。

一杯又一杯,终于,几人烂醉不醒。

2.

踏上绿皮火车,望着渐行渐远的山脉。

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。

我!

终于离开这个家了!

火车的终点果然是北方。

我如实交代自己是被家人打,受不了才逃出来的。

那些人看到我胳膊背后的伤,纷纷抹泪。

因为识字,在好心人的帮助下,我被分配到了村里,当个小会计,日子过的还算凑合。

三年后。

在媒人的介绍下,我和一个憨厚老实年轻的男子见了面。

婚后第二年冬天。

生了个白净的女孩,四斤八两。

婆婆开心,守着我的床,比划孩子的尺寸,说要做新衣裳。

老头子撇嘴。

“又不是男孩,搞那么好干嘛?浪费东西。”

我心里一颤,这抱怨,像极了我爸的话。

童年的记忆吞没我的理智,那是我第一次失控。

将桌边的剪刀砸了过去,大喊怒骂。

“滚出去,滚出去。”

老头子露出黄牙,咧着嘴骂了句疯子,躲瘟神似的跑了出去。

只剩下婆婆紧抱我颤抖的身躯,安慰我不要激动。

那一刻我就知道,我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槛。

时光如水,三年过去了,我也已经二十四岁。

这三年,老头子一如既往的嫌弃我女儿。

但好赖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,我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这日子,就凑凑合合过呗。

现在想来。

只怪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,料不到老头子会为了还赌债卖掉我女儿!

要不然我一定在一开始就灭了他的赌气!

3.

老头子好赌,人尽皆知。

不过让对家找上门来,还是头一次。

傍晚,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。

后街的三麻子推门而入,流里流气的倚靠在门边,朝地上啐了一口。

“老头,还赌钱!”

婆婆不管,留下一句。

“爱咋地咋地。”

转身离去。

我压着怒气,反复告诫自己,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和睦睦,一家人和和睦睦最重要。

腆着笑脸将三麻子哄好后,自己偷摸把留了三四年的长发,剪了。

拿卖头发的钱,补上了窟窿。

“这次就算了,下次我可不帮了!”

老头子黄白浑浊的眼球一翻,无视我脸上的怨气。

“哼,知道了。”

看老头子的态度,我又无奈又窝火。

妈的,下次再也不管这闲事了!

4.

同年十月,我又生了一个女孩。

很瘦,不到三斤。

老头子站在病床前,眼角皱纹拧起来,丝毫不记还债的恩情,不满的嘟囔。

“女孩,又是女孩。”

“别家媳妇一胎就是男孩,你这第二胎怎么还是女孩。”

我听了这话,心里直打颤,看向一旁的老公,忍.住了。

老头子重男轻女,可是老公却待我很好。

老公捏孩子脸蛋,一脸宠溺的看向我。

“女孩怎么啦,小棉袄呢,多可爱。”

老头子仰头怼回去,鼻子发出闷哼。

“可爱?可爱也不如男孩。”

“男孩能干体力活,能传宗接代,也能养父母。

女孩呢?长大嫁人,几十年白养。不值当,也不划算。”

我那颗刚被老公捂热的心,瞬间拔凉。

怎么就不值当不划算了?

我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孩子,在老头子眼中就是个货物嘛!

我更不理解,他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孩子!

他也是当爹的,要是有人这么说他儿子,恐怕早跳起来打烂人家嘴了吧!

于是我第二次对老头子露出“獠牙”。

“我孩子也是孩子,是我辛辛苦苦,十月怀胎生下来的。”

“您要是真不喜欢,以后就别让孩子叫您爷爷了。”

“反正您听了也膈应。”

老头子没想到我会说出这话。

一阵支支吾吾过后,憋出句。

“我可没让孩子不叫我爷爷。”

话上虽服软,可在我坐月子这期间。

老头子真是一点没关心我。

老公要工作,婆婆行动不便。

我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,守着未满月的孩子。

连喝口热乎水都难。

不过,我也不奢求他什么,只要别在说我女儿就好。

然而有一天,老头子突然变了性。

拿了乌鸡,架火炖着。

扬言要给我补身子。

那年头,乌鸡可是好东西。

和土鸡不同,乌鸡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。

得看时机,还得有人脉。

我心里暖暖的,摸摸我女儿的脸蛋。

觉得铁树总算开了花,自己的付出算是有了回报。

但没等鸡汤开锅,和我平时要好的巧巧跑过来。

把这乌鸡的来龙去脉给我讲了一遍。

这才清楚,这好事的背后是。

老头子去找媒婆,要给我老公重新说个媳妇。

这乌鸡算是散伙饭,吃了就要把我赶出家门。

明白了这事,我从床上爬起来把砂锅砸碎,一口鸡汤没喝。

我虽是远嫁,背后没娘家,身边没亲人。

但我不是软柿子,我不要任人拿捏。

我不要这样受一个老头子的欺负!

可是,我冷静下来细想。

我现在身边的确没可用的人和那老头子抗衡啊!

不对,我还有老公!

他最最见不得我委屈了。

我掐准了老公下班的点,开始在屋里装模做样的收拾行李和衣服。

果不其然,老公准点看到我的行为。

慌里慌张的按住我的手,将我紧紧搂住。

“这是干嘛?”

我撇过脸,眼里含着泪花,语气倔强又委屈。

“走了,你爹嫌我生不出男孩,重新给你找了门亲事。”

只见老公嘴里啐了一口,骂了句办的什么狗屁事。

就领着我找到那个媒婆住所,把老头子准备的桌子掀翻。

蔬果瓜豆,哗啦啦落地,变成一片狼藉。

“我不娶新媳妇,谁在多管闲事,我就撕烂她的臭嘴!”

这话是说给他俩听的。

媒婆和老头子面面相觑,不敢吭声。

事后,我还是觉得很委屈,跟着哭诉邻居一阵。

大婆娘小媳妇开始骂老头子。

顶不住街坊四邻的闲话和天价的彩礼,老头子安生了段时间。

但我们之间的关系,已经出现裂痕。

3.

一家人要干活,大妮要上学,只有老头子清闲。

二妮年纪小,得让大人看着。

老头子成了不二人选。

我知道那老头子好赌,却没想到。

他会带着二妮去赌局。

我见识过那种局子。

是个黑黢黢的小屋,挤满了五六十岁的老赌徒的屋子。

老头子和他们很熟,有时会熟络的递烟抽烟,洗牌摸牌。

在这里赌的,一般都是村里的。

又穷又懒的那种。

不是为了暴富,纯粹是为了刺.激。

口袋里攥着几毛钱就想花掉。

不然觉得人生没意义的那种刺.激。

这些人赌钱,会有一个习惯。

就是吸烟。

没钱买好烟,就自己晒烟丝。

裹在报纸条里抽。

烟配牌。

玩的不亦乐乎。

小孩子不能闻烟味。

老头子应该是嫌二妮吵,就把她放在了土炕上。

那个土炕,因为要烧,所以筑的高高的。

人上去费劲,下来也费劲。

三岁,正是好动的年纪。

三两下从土炕上滚下来,摔破了脑袋。

脑袋上破了口,得用消炎药,还得打.针。

医生要钱,老头子没有,就说。

“用纱布裹裹算了,女娃娃哪有那么金贵。”

医生不是救世主。

不给钱就不看,反正又不是自己孙女。

回家我就看到二妮头上的纱布,又听了街坊邻居的添砖加瓦的“故事”。

二话不说,领着孩子去扎针上药,然后回家。

我知道,人的成见是心中的一所大山。

既然我改变不了重男轻女的观念。

那就让这老头子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。

最好离我们一家子都远远的!

正好盖房班里还缺人,只要说服那老头子,让他去混个闲事当当。

那工地可危险,出个什么问题,可就不好说了啊。

晚饭时间,我摩挲着塑料筷子,不经意间透漏信息。

“能不能别赌了,我和亮子干活不容易,就指着你看孩子。

别再给我们添乱了行吗?”

“你要是闲得慌,就去盖房班里当几天监工,清闲又不累。”

老公也帮我劝。

“就是,柳絮说的没错,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才去赌钱!”

“现在就得找点事让你干。”

余光中撇到那老头神色一凝,抱着碗低头喏喏道。

“我不去,我不去,那地方多危险啊。”

“要是大砖头砸到我,可疼可疼了呢。”

呵,你知道疼,我女儿就不知道疼?

我刚要反驳,就听到老公低声叹气。

“算了,我回头给你再找。”

毕竟是自己老子,有顾虑是应当的。

我按捺住内心的不甘,仔细想着下一步对策。

总之,我一定要为我女儿找出个公道。

4.

就在我想办法这几天。

那老头子狗改不了吃屎,又去赌了!

这次他长了心眼,直接把二妮绑到家里的小凳子上。

小胳膊勒出道道血印,我们干活回家后。

才发现,老头子没在。

我给二妮抹着药膏,止不住心里的怒火。

“就这样,你爹就这样,不管孩子就算了,为什么绑起来?”

“这可是他孙女啊!”

我老公爱我是真的爱,但平时不敢忤逆他爹。

他觉得,这次没什么,就劝我。

“我爹,就这一个爱好,况且,他赌的也不多。”

我无话可说,抱着孩子回屋,心里总是不舒坦。

窝了一肚子火,把孩子哄睡后,坐在正屋的沙发,蹲守着他。

这次说什么,我也得和他好好谈谈!

不想在这个家就趁早滚蛋,省的祸害我孩子!

他今天能把二妮绑起来。

明天就能把大妮扔出去。

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孩子!

在亲的人也不行!

晚上十点,老头子垂着脑袋,吸着旱烟,佝偻着回家。

见我在沙发上,他哆嗦着身子要躲。

被我一句话呛在了原地。

“怎么?敢做不敢见我?”

我嗤笑一声,目光如炬。

“今天又去赌了吧?还把孩子绑到凳子上,你可真的有本事啊。”

老头子垂着脑袋没回话,将旱烟磕打磕打两下,灰白的烟末落了一地。

我皱眉,开口叱责。

“想抽烟去外边抽,屋里有孩子。”

闻言,他就缩着身子乖乖出去,这期间,没反驳我一句话。

不对劲,不对劲?

搁往常,他肯定得好好的跟我吵一架,争个天翻地覆才是。

这次怎么像个龟孙一样让着我?

我带着疑问和老公往赌局跑了一趟才知道。

这老头子今天被人坑了!

这次赌局上来了几个年轻混混。

看老头子好骗,和村里人设局。

算计着,输掉了一千块钱。

这比钱,不算小数。

是一户农村人家不吃不喝。

攒个好几年,才能有的积蓄。

就这么一赌,全没了。

疯了,他这是要把我们逼疯啊!

为什么要让我摊上这样的人啊!

我气的说不出话,双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。

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跑回家,我的眼泪已经布满全脸。

老公把他的铺盖卷扔到了门外,不顾街坊四邻居的目光。

把他包好的烟条用脚碾碎,咒骂。

“你不是喜欢赌嘛?”

“跟那些人过去吧,我们管不了,也不想给你擦屁.股了。”

老头子怕了,哭天喊地,抱紧丈夫大腿,使劲磕头。

“我再也不了,就这一次,就这一次让那几个龟孙子算计啦!”

我在一旁看的血压飙升,要不是有人扶着我,恐怕我早就晕过去了。

“让你不要赌,你非要,那可是一千块钱啊!”

“你这是要搞死我们一家人啊!”

看我们下定了决心,老头子着急忙慌扇了自己五个响亮的耳光,鼻涕眼泪一把捉。

“我错了,我是真的错了,絮,亮子。你们就原谅我吧。”

“再也没有下次了啊!”

老头子哭的厉害,对自己又下狠手,血浓于水。

我老公选择了原谅。

我又是沉默,又是心酸。

不过这次,好像没那么简单。

讨债的在我家围成圈,全是三十多岁的精壮男人。

混里混气,饿狼扑食般看着老头子。

这群人我见过,也听过。

是还不起钱剁手指的那群二流子。

村东头三瘸子的大拇指就是他们砍的。

据说是用砍猪肉的大刀,利索干净。

当时没有人心疼他,还围成了圈看热闹。

就像,今天这样。

领头的满脸横肉,双手一招呼,几人就把老头子架了起来。

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三叔你辈分高也得守着规矩啊。”

干枯的手掌摁在长凳上,老头子的嘴里被塞进破布。

整个人被死死摁着,嘴里呜呜,状若死鸡,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
见状,我的腿一软,又一次倒在了巧巧身上。

5.

砍猪刀从墙壁上抽出,亮着阵阵寒光,宛若夺命阎王。

划地,寒光更甚。

屏息。

围观的人汗流浃背,发出阵阵惊呼。

刀扬起,飞拂过。

“钱,给你钱!”

指未落,人已虚脱。

循声望去,是我老公。

脑门全是汗,抱着零钱,一股脑塞给了领头横肉男。

“给我们宽限几天,你们先花这些。”

这是他找街坊借的,一共五百块。

老公环抱住我,轻声安慰。

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

我虽然害怕,但真的想让横肉男给我老头子个教训。

就低着脑袋没说话。

只见,横肉男摆摆手,压在老头子身上的人撤了。

“这么点,不够花啊。”

话音刚落,村长来了,拿大喇叭发话。

“差不多行了,都是父老乡亲,抬头不见低头见。”

他说的话,蛮有分量。

横肉男带人走了,留下句。

“钱,我还得要,五百,必须一分不少。”

辛苦攒的积蓄没了,还让村民看了笑话。

众人走后。

老公颤抖着双腿又一次止不住的骂老头子。

“你老了还不安生,还总给家里捣乱。”

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!”

我也跟着发泄,这几年心中的不满。

“爹,你真是个祸害,今天就该让那人剁了你的手指头!”

老头子瘫软在长凳上,老泪纵横,充耳不闻。

举家上下,唉声叹气。

那氛围,好不悲凉。

晚上,我婆婆回来,听了村民加油添醋的故事。

浑浊的眼泪滴落,砸到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土。

“钱呢?给儿子结婚的钱呢?

你都给赌没了!你让孩子怎么办!

离.婚,我要和你离.婚。”

是的,我还有一个大伯哥,我老公的亲哥哥,今年三十。

说了几次媒,姑娘家都不同意,原因是,有个好赌的爹。

被说烦了,又想起今天丢脸的事。

老头子壮着胆子就开始打.人。

揪着我婆婆的头发,一下下往墙上撞。

嘴里还骂骂咧咧。

“老子挣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。

你一个臭娘们管那么多干嘛!”

这次打比以往都厉害。

脑袋上,脸上都是血。

稀稀拉拉的落在鼻尖,唇上。

我们赶过去时。

就看到瘫软在地的老头和晕厥过去的老婆子。

经过这次打,我婆婆竟然疯了。

医生说是精神上的病,日积月累导致的。

这次打,只是个导火.索。

就像。

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从此,我婆婆不会穿衣服、不会自主吃饭。

脑袋糊涂,常光着身子跑到大街。

嘴里嘟囔着要回家,回婆家。

可是,我们都知道。

她的爸妈在她四十多岁时就死了。

哪里还有家呢。

最要命的是这病,使我婆婆不认人。

唯一记得的只有我和大妮。

我带着大妮去看她。

她攥着我的手。

口齿不清,直掉眼泪。

“对不起你,俺对不起你。”

我没有哭,帮老两口洗好碗筷,扫好屋子地,就带着孩子回屋。

在屋里对大妮说。

“你奶.奶是个苦命人。”

大妮的小手握住我的大手,毛茸茸的脑袋往怀里蹭。

“妈妈我知道。”

6.

发生了那样一档子事,老头子的名声更加不好。

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着脊梁骨,嘲讽几句。

“看,就是那老头,把自家婆娘给打疯了。”

说着话的,大多是女人。

男人不说。

男人一般都是夸。

“你可真有本事啊,以前咋看不出来。”

那些老头眼里,都是赞同,看的我直犯恶心。

仿佛把自己婆娘打疯,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。

这群山村野人,真是笨的像猪。

我有时觉得,老头子就是这群笨猪中最骄傲的猪。

面对这些话,时常顶着猪鼻子,哼哼唧唧,耀武扬威。

“我还能干好多厉害事呢!”

一开始我不懂这句话意思。

直到看到大妮躺在病床上,我才懂了。

这个笨猪。

竟然把我大妮从房顶上推了下来!

在医院,看到病床上打着石膏的大妮。

我拿起簸箕,一下又一下砸在老头子身下,发泄自己的怒气。

“你个丧天良的,看我不打死你!”

我被老公拉住,他劝我。

“冷静,医院。”

冷个屁静!

我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暴戾。

“你懂什么!我这是为咱家除掉克星呢!”

那老笨猪叉着腰哼哼。

是,我知道。

大妮出生那天,和我老头子一奶同胞的弟弟死了。

所以我老头子一直不喜欢大妮。

但在不喜欢,也不至于起了杀心吧。

她还是个刚满三岁的小孩子啊!

我挣脱束缚,红着眼睛发了疯,用更大的力气砸到他身上。

“你克星,你全.家都是克星!”

那老头被我砸到角落,仍旧不服输的喊着。

“我早他.妈的找算命的问过了,咱家出的那些事,都是因为这个祸害。”

他指着病床上我的女儿。

“我这是牺牲自己,帮咱家除掉这个祸害。”

混.蛋,他才是祸害!

我要把这老头子的嘴巴撕烂!

“你看看,你看看,这个祸害命多大啊,从房上摔下来都不死。”

我想打他,却又一次被抱住。

“爹,你少说几句话吧!”

7.

床上的大妮突然惊醒。

哇哇就哭了起来,我连滚带爬赶到床前,紧紧把大妮抱到怀里。

看着孩子泪蒙蒙的小眼,心里无限自责。

“都是我不好,都是妈妈不好,让你受苦了。”

泪水模糊视线。

我很少哭。

老头子给我老公说新媳妇我没哭,欠了一千块钱也没哭,婆婆疯了也没哭。

这是我嫁到他家第一次。

为了孩子,我哭了。

下一刻,医生护.士都来了,我想。

我的样子,一定很可怜吧。

我老公很懦弱的蹲在一旁,抽烟。

我哭着打一下。

他不说话,继续抽。

我急了,把二妮拽过来,带着哭腔怒喊。

“你还想不想要我和闺女了!”

他这才把烟头灭了,踩到脚下狠狠拧了几下。

“分家,爹,咱们分家吧。”

8.

分家后,老头子去了东院,离我们有三条街远。

再也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。

一切都朝更好的方向发展。

再次和老头子说话,是二妮六岁时。

他穿着老汉衫带着苹果来家,见我在家一脸局促,佝偻着背,摩挲着双脚不知该进该退。

我撇了他一眼,过不去孩子那道坎,语气漠然。

“爹,不是说不要过来看孩子了嘛?”

“我这不是想她们了嘛。”

老头子说这话时,浑浊的双眼满是无助,试探往前走了两步。

看到大妮和二妮往我身后钻,又怔在了原地。

我把俩孩子揽紧,警惕道。

“孩子怕你,没看出来嘛?”

老头子更委屈了,颤颤歪歪的将苹果放在家门口。

“我,我这就走。”

我心软了半边,实在看不下去,好赖也是我丈夫的爹。

就松了口,叹气叫住他。

“以后,想看就来吧,只是别在做奇怪的事了。”

老头子闻言咧嘴如孩童般笑了起来,点头如捣蒜。

“我知道,我知道的。”

再之后,老头子时常过来。

每次来都会带好吃的,棒棒糖,水果,江米条,小冰棒。

还有很多,我见都没见过的水果。

对两个孩子,也温柔很多。

我们渐渐放下戒备。

毕竟,自己的亲孙女。

在不喜欢,也不可能继续痛下杀.手啊。

但天天带这些东西,怪浪费钱的。

毕竟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我善解人意的对老头子说。

“爹,下次不用带吃的了,怪费钱的。”

“小孩子喜欢吃的小东西,大多没营养。

不如省了钱,买袋米来的实在。”

老头子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,接过我的话茬。

“好好好,下次不带了。”

9.

我看出老头子的不对劲。

怕他重操旧业继续赌.博。

托人问了,没去赌局,这才放心不少。

不过,我这心里又泛起嘀咕。

既然不赌.博?

他从哪里拿来的钱,买那些零嘴子给孩子们吃。

他平时可是个很抠很懒的人。

打零工下地干活是不可能是。

而且生活费早就在分家那天,我们就不给了。

小叔子,婆婆那里不是没可能。

但是,就我老头子这尿性,是绝不可能给孩子买零食的啊。

百思不得其解?

终于有一天,大妮牵着我的手对我说。

“爷爷今天带我去见了个男人,还让我叫他哥哥。”

什么?

我身形一震,缝衣服的手一颤,针头扎到肉里也浑然不觉。

我说这几天那老头使劲讨好我姑娘干嘛。

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!

转念一想,不对啊,叫哥哥?

难道是,我老公在外边的遗腹子?

我。。。

这不可能啊!

我老公什么样,我心里清楚啊!

看大妮的眼神,不像骗人。

但是,我丈夫,也不像出去搞外.遇的人啊!

我环顾四周,四下无人。

翻身下床蹲下身,让二妮和我平视。

“你告诉妈妈,爷爷带你去哪里见的这个哥哥?

还有,这个哥哥长什么样子啊?”

二妮乖巧,比比划划说了出来。

“嗯,在大清村,一个躺在大木头床上的男人,大概三十多岁,胳膊上挂着药水瓶子,脸白白的。”

二妮仰头,指了指天空。

“就那么白。”

孩子的词汇量就到这里了。

不过,二十多岁。

我老公今年才二十九。

三十多年前。

我老公那时候,还是个精.子吧。。。

我点了点头,放心不少。

不是野种,什么都好说。

婚姻里,我容不得背叛。

但这男人,我必须知道是谁!

大清村,就是我们邻村。

巧巧也在那个村。

问她准行!

安顿好孩子,我一刻不歇的穿鞋骑车。

六点过五分,到了巧巧家,她正做晚饭。

我将她拉了出来,摸了把脸上的汗,开门见山问。

“巧巧,和你打听个事情。”

“你们这里有没有三十多岁小伙子,身体虚弱的,输液的那种?”

她忙捂住我的嘴巴,像听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
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,没人,这才放开我的嘴,低声回答。

“我知道是谁,那小子娶了好几次媳妇,那媳妇都是无缘无故的死掉了。”

我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,只听到巧巧继续说。

“人家家底厚实,说是找算命的问了,说是养个六岁的小女孩,大了当童养媳,兴许那病就好了。”

“听说,已经物色好女娃了,还是你们村的,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倒霉。”

巧巧哀叹两口气,似是在替那女孩惋惜。

而我,连车子都没骑,就跑回了家。

连脚崴了都浑然不觉,我只想看到我的女儿。

10.

深夜,我望着被窝里二妮稚嫩的面孔,忍不住落泪。

为什么老头子这么对我?为什么这么对我的孩子?

这么多年,搅得整个家鸡犬不宁!

现在竟然又将魔爪,伸到我女儿身上!

一次,两次,三次!

是不是?是不是!

只要他死了,他死了!

我们家才能安生!
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住了。

“啪。”

我打了自己一巴掌。

却又让自己无比清醒——只要,只要老头子死了,我们家就太平了。

不是嘛?

杀人犯法我知道。

但是只要我自首,表现良好,就可以缓刑。

况且,况且老头子平时什么样子,村民们都知道。

为我说话,指不定还能缓刑几年。

还有我老公,我老公那么爱我,一定会为我守身如玉,好好带着孩子等我吧。

想到老公,想到孩子的未来,我又忍不住落泪。

泪水滴滴答答,不知不觉间溅到二妮脸上。

孩子迷糊醒了,用软软的小手为我抹去眼泪。

“妈妈,别哭,我长大了会保护你的。”

我忍住,没继续哭。

是啊,为了孩子,为了整个家。

坐牢,又有什么呢?

再说了,或许,如果,做的神不知鬼不觉。

也可以不用坐牢啊!

11.

这么多年都是我在照顾老头子。

他有很严重的肥厚型心肌病,医生再三嘱咐,不能吃地.高辛和多巴酚丁胺等药物。

地.高辛便宜,是药店的常备药。

我老公高血压,吃过这个,但血压久久不降,也就停了药。

为了老头子,我到常去的白心诊所。

谎称老公停药后,血压一直降不下去,在买一瓶子地.高辛,吃吃看看效果。

那男医生一如既往的热情,还给我推荐他们新进口的药物。

说是降血压有奇效,我没有买,推辞道。

“不了,这药我老公吃的挺好,血压降得也快。”

那医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,点头说那就好。

我交了钱就走。

回家路上,抱着那瓶子药,心里五味杂陈。

但最终还是下了决心!

12.

几天后老头子又将孩子爱吃的零食拿回家,但一直捂着心口,看起来很不舒服。

此时,孩子们去上学,我老公也在工作。

我殷勤上前,看到老头子起皮干裂的嘴巴。

“爹,渴了吧,我刚做好鸡汤,我去给你盛。”

老头子眉开眼笑,舔了舔嘴唇,又捂紧了心口。

“行!”

我起身朝门外走去,在踏出门槛前,扭过头问他。

“爹,你给孩子买零食的钱,是从邻村拿来的吧?”、

只见老头子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做了起来,身子挺得笔直。

“絮,你,你都知道啦。”

“那孩子虽老,但,但家里有钱,一定,一定不会亏待二妮的啊!”

我心里冷笑一声,口头上奉承。

“多亏了爹,这是我二妮的福气呢。”

老头子见我不生气,敞开了话篓子。

“这才对啊!闺女家家的,就该早点找个有钱人嫁了,然后享清福啊!”

“我这个当爷爷的,给二妮盘算的可好啦!”

“絮,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!”

听老头子说完这些,我紧攥拳头,稳住情绪,语气平静得不能在平静。

“是啊,爹对二妮这么好,得好好喝几碗鸡汤啊。”

老头子哈哈大笑。

“那,那你快去给我盛呗!”

走到厨房,我倒出药片,研磨成粉,撒到鸡汤里。

鸡汤味浓,刚好压得住药味,在端到老头子面前。

“爹,趁热喝啊。”

那老头子一闻到鸡汤香味就忍不住,连汤带肉吃了个精光,还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。

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躺在了沙发上。

我拿着碗,收拾附近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,默不作声道。

“爹,你先休息会,我去给你买点水果吃吃。”

老头子嗯嗯两下,我退出了客厅。

药效来的比我想象的来的快。

我前脚进厨房,后脚就看到老头子倒地抽搐。

双手捂着胸口,一双浑浊的双眼分明是往我这里看。

我内心深处升出一丝复仇的快.感,很快却又被无限的恐惧代替。

我得出去!我要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!

安静下来后,我骑车出去冲着家门口,故意大喊道。

“爹,我去后街,买点水果啊。”

自然没有回应,但是已经足够了。

这前后,不过五分钟。

13.

一小时后,我在水果摊喝老板奋力讲价,邻居张婶子满脸大汗的跑过来找到我。

“絮,不好了!你公公死在家里了!”

我瞪大了眼睛,呆呆的发出一个“啊”字。

下一刻,塑料带的水果落地砸了稀碎。

经过检查,医生说送过来已经超过最佳抢救时间,救不活了。

其他人更是没有怀疑,毕竟,我老头子有严重的心脏病。

我们将老头子的丧事办的很体面,老公哭的很惨,两个孩子太小,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。

所以,丧事全权有我打理。

还落了个贤惠,孝顺得好名声。

这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,觉得总有一天,自己会被警.察带走。

但想到孩子,我还是强撑精神。

一定不能倒下去!

不过天不随人愿。

在老头子被埋到地下的第一天,我就开始做噩梦。

梦到老头子抽搐着身子,瞪着眼睛来找我索命。

每次都被吓醒,出了一身冷汗。

我想,这是我的报应吧。

老公也看出我的不对劲,觉得我是这几天累到了。

就拼命的对我好,安慰我,这反而让我更加内疚。

一度想告诉他事情真.相。

可是,可是,不行啊!

终于在第十八次噩梦后,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。

杀人犯法,我要自首!

14.

去警.察局途中要经过白心诊所。

我惊奇的发现,诊所的大门紧闭,上头还贴了白底红字的封条。

好奇心驱使骑车我上前,顺带拉住路过的大婶。

“我问一下,这诊所?”

我指指封条。

“怎么这样了?”

那大婶子上下打量我几眼,发出哀叹声。

“你是以前的病人吧?”

“真是造孽啊。”

“他家被药监局查出来了,卖假药!”

“假药?”

“地高.辛知道吧?这么便宜的药都作假,活该!”

那大婶子说着狠狠朝门啐了一口。

而我当下愣住,随后又哭又笑,就像刚出了精神病院的疯子一般。

那大婶子还以为我是受害者之一。

忙拍我的肩膀,安慰我。

“别哭哎孩子,这是好事,为民除害呢!”

我擦干眼泪,狠狠点头。

是啊,这是好事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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